“怎么样？”临近暮色，苏梦华看着林流秀问道。
林流秀拿开放在柳凝玉手腕上的手，沉声道：“难。”
苏梦华眼神一黯，既然是如今的神医说出这种话，那想必是真的难了。
柳凝玉倒是没所谓的笑了笑，轻笑道：“我自己的身体，我清楚，这病也是许久之前落下的，如今想要根治，只怕是难咯。”
林流秀这时突然开口，“病不难治，难的是治病的药。”
“什么药？”苏梦华问道。
“清雪莲。”林流秀缓缓说道：“这药只生长在极北的雪巅之上，十年才一朵，寻常人很难得到。”
“这药我听说过，确实难得。”柳凝玉笑道：“许多修为高深的女子都亲自去寻过，有机缘的说不定能得到，没机缘也是无功而返，我听说这药还有延年益寿之效，可是无价之宝。”
“没错。”林流秀点头。
“但总归是有希望。”苏梦华道。
柳凝玉看着苏梦华，眼睛眨了眨，妩媚动人，“你这么想治好我？”
“总不能见死不救吧？”苏梦华反问。
“该说你是医者仁心呢？还是说你另有图谋呢？”柳凝玉笑着看着他。语气玩味。
“都有。”苏梦华狡黠一笑，“我在书上看到过，一位男子救了一位女子，一般女子都会说：救命之恩无以为报，唯有以身相许。”
柳凝玉望着苏梦华好笑道：“我怎么没看过这种书？还有啊，这种情况一般只会发生在男子身上，以身相许都是说的男子。”
苏梦华沉默以对，他倒是忘了现在这个世界是如此女尊男卑。
“那我以身相许给你？”苏梦华满不在乎的继续笑道。
“那我可要好好考虑考虑了。”柳凝玉笑了笑，玩笑道。
并没有这方面想法的苏梦华也自然没当真。
他伸了个腰，说道：“我点了个外卖，正好也该吃饭了。”
从没有听说过这个词的柳凝玉和林流秀不禁一愣，“外卖？”
苏梦华正准备简单解释一下，门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。
苏梦华前去开门，看着提着食盒的女子，“这么快啊？”
“是的。”女子含笑点头。
将女子放进门，她开始一点点拿出食盒里的饭菜，摆在桌上。
苏梦华则是笑道：“倒真是没想到，还真有习武之人干这行送吃的。”
“为了赚些银子讨生活嘛。”女子毫不在意的笑道。
“习武之人也不容易啊。”苏梦华感慨。
“世间哪有容易的人？”女子无奈一笑。
“行，正好吃饭了。”苏梦华对柳凝玉和林流秀说道：“明日我们再来讨论，今日就先这样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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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也终究是降临了。
柳凝玉住的地方是皇帝陛下赏赐给副将何羽的别院，自从何羽副将军死后，这座别院就只有柳凝玉一个人生活。
何禄闲来无事也会经常来看望自己这位师娘，还给她找个一个小丫鬟，平时会来打扫打扫别院，伺候一下柳凝玉的生活起居。
从别院出来，苏梦华对林流秀问道：“神医住哪？”
“我今日才到京城，还没来得及住店。”林流秀说道。
“那神医要不要去我府里住？我正好也有些医术上的问题想请教神医。”苏梦华问道。
林流秀想了想，然后点头，“也好，我也好久没见过你姐姐了。”
“神医还认识我姐姐的啊？”苏梦华惊讶道。
“以前见过你，自然是也认识你姐姐的。”林流秀笑道。
苏梦华也跟着一笑。
站在门口，一直目送着两人离开，直到再也看不到身影，柳凝玉关上门，缓缓转身。
她没有回自己房间，而是去了一间平日没人住，但却依旧干净如新的偏间。
推开偏间门，里面也没有床榻桌椅，只有一块灵位。
柳凝玉拿起一炷香，点燃。
烟气腾空而上。
何羽将军之灵位。
牌位上只有这几个字。
柳凝玉看着牌位，脸上也没有太多难过伤心的情绪。
一直到那柱香燃至一半，她才缓慢开口，“今日来此的那位的少年，真的与你好像。”
“要是你还活着的话，应该跟他有很多话可以聊吧？”柳凝玉莫名冷笑起来，“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你们读书人是怎么想的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。逆势而为，不智之举。”
“你说说你，一个好好的副将军不当，非要去做个读书人，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，又是何必呢？”
“说什么读书才能治国，才能破开如今长安的局势，甚至不惜得罪如此多的人，现在你死了，可有后悔？”
“那少年在论道大会上也说过跟你相同的话，是不是你们读书人的脑子都一个样？”
“何禄那孩子也是，虽然明面上在论道大会上与那少年作对，但其实还是帮着他的。该说不愧是你的徒弟吗？你们两个都是一个样子。”
“那些年也不知道你教给何禄些什么，就不怕他步入你的后尘？”柳凝玉轻声道：“还有那个少年也是，你们都是这般行径，只怕是有些人不会让你们这么如意。”
柳凝玉轻叹一口气，“我就是觉得惋惜，这样的少年不该这么就死了，这些年来，我也不知道你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，但却越发觉得是该有些许改变了，你这一辈没做成的事，就只能交给后辈了，他们能不能做得更好？”
“如果是以前的话，我还能帮帮何禄，但如今我却什么都做不了。”柳凝玉自嘲一笑。
“其实说到底，我与你成亲，不过也只是互相利用罢了，从始至终，我们两个都没有在彼此身上付出真心。”柳凝玉再次一笑，“我又何必在这里担心这些？”
接着就是一阵沉默。
柳凝玉看着灵位愣神许久，一直到那柱香快要燃尽。
“何禄毕竟叫了我这么些年的师娘，能帮的忙我一定是会帮的，但最终还是得靠他自己。”柳凝玉轻轻一笑，很是自然，但却是媚态天成，“自你走后，这别院倒是冷清了不少，如若没有意外，只怕不久之后我就要来见你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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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来了。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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